王祖力：新形势下生猪养殖产业结构变化及产能调控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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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3日，由大连商品交易所(下称“大商所”)、马来西亚衍生产品交易所联合主办，郑州商品交易所和芝加哥商业交易所集团支持，中国大豆)产业协会、中国饲料工业协会、中国植物油行业协会、中国畜牧业协会、中国肉类协会、中国淀粉工业协会、中国粮食行业协会协办的“第18届国际油脂油料大会暨农畜产业(衍生品)大会”在大连举行。
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经济与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参加大会并发表主题演讲。演讲主题为《新形势下生猪养殖产业结构变化及产能调控政策》
以下为文字实录：
大家上午好。
非常荣幸有这样一个机会跟大家交流一下我们当前生猪产业的形势。我今天重点从几个方面跟大家做汇报。第一个是生猪产业结构的变化，当然这个产业结构我会从生产结构、李会长刚才提出来的消费变化、区域结构变化这样几个方面跟大家交流一下我们产业结构的变化。第二个是交流一下生猪产能调控方案。客观的讲因为这个方案最近几年总体运行效果非常明显，给我们这个产业带来非常积极的变化，当有一些新的形势和新的趋势，这时生猪调控方案在里面可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所以跟大家汇报一下调控方案的情况。最后一点，跟大家分析一下当前生猪生产形势，这样三部分的内容。
首先，生猪产业结构变化。对于生猪产业结构的变化大家关注度最高就是生产结构的变化，这也是最近这几年行业里面大家讨论非常多的。行业趋势就是散户退出，规模化养殖水平大幅度的提升。这个图上展示的是2000年以来，按照农业农村部的划分标准，按照年出栏500头作为划分标准，年出栏500头以下称之为小散户，500头以上称之为规模养殖场。按照这样一个标准的话，大家可以看到最近这些年剪刀形状变化趋势非常明显。2000年左右全国规模养殖场市场份额只有8.7%，不到9%，散户市场份额超过91%的。经过这20多年的变化，大家会发现现在规模化养殖水平在去年年末就已经达到了68.1%了，接近70%，20多年的时间从不到9%，提升到现在接近70%，这种变化很明显，我们说它是颠覆性的变化一点也不为过。相应的散户最近这些年是在趋势性的退出。即使在行情好的时候，散户退出的趋势依然在持续。最近这几年这个行业大家感触比较深的就是行情好的时候，规模养殖场增长非常快，但是散户在行情好的时候不降但也不增了，就维持这样一个水平，行情差的时候，规模养殖场不退，但是散户在退，这种变化，散户份额越来越小，规模养殖场市场份额越来越高。当然这种规模化的变化，对这个行业带来了非常大的影响，一会儿我会给大家分析规模化水平提升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我们说散户、规模养殖场未来大的趋势会怎么样?因为我们的划分标准相对来讲比较低，按照年出栏500头为标准。从我个人的观点，未来这个行业规模化依然还是会持续的，这个趋势我觉得是改变不了的。但是，散户越来越少，最终的结局应该会是规模养殖场、龙头企业带动散户大家一起发展。很多人会担心这个行业会不会形成几家集团企业垄断这个行业的局面?我个人认为不会。我们从不同的角度和维度，我觉得我们都能够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其实从小散户包括家庭养殖，从生猪养殖成本来讲，因为我觉得我们现在大家都说，目前这个行业的竞争是加剧的，养殖成本的竞争非常激烈。未来养殖成本低的主体会有生存的空间，养殖成本高的主体可能生存空间就会比较小。从我们自己这么多年监测这个行业不同规模的养殖主体和它的养殖成本比较来看，其实小散养殖户的养殖成本一直是比规模养殖场的成本低的。因为大家都知道很多小散户的很多成本是不算的，它来算这个账决定养还是不养，自己核算成本时有很多成本是不算的，那成本就会非常的低，包括很多散户成本做到11块、12块一公斤，规模养殖场里一小部分主体也做得非常好，总体来看的话，这个成本现在在行业平均水平依然是在15块以上，截止到上个月10月份我们自己监测的行业平均养殖成本依然在15块钱/公斤。所以，从成本竞争角度来讲，从未来生存空间角度来讲，小散户包括家庭养殖成本优势是一直会持续的存在。因此我觉得这是行业大的趋势，当然我们说养个3头、2头、10头、8头这些慢慢退出，这是他自己主动退出，为了追求更好、更舒适生活环境，比如说自己家院里养的，可能未来慢慢就不会养，因为追求生活环境，这是行业时代发展的变化所带来的变化，这是未来行业发展的趋势，规模化依然会继续提升，但是规模化提升是基于小散户转型和升级所带来的，这是这么多年我们规模化养殖提升所带来的变化。
第二，大家关注比较多的就是集团企业快速的增长。2018-2023年，排在全国前20位的企业，市场份额从不到十个百分点，到去年年末提升到接近28%的水平。头部集团企业会不会形成垄断局面?20家企业的市场份额也就不到30%，如果按照严格准确意义上垄断定义的话，远远是没有达到的，大家可以查一下什么是垄断的定义。所以我个人的观点，我认为至少目前我们的集团企业不可能形成对行业造成垄断，对行业造成太大影响的局面，未来也依然不会，因为生猪产业作为我们国家重要战略性产业，绝对不会出现几家企业垄断这个行业的局面。这是集团企业快速的增长。但这几年确实因为非洲猪瘟疫情原因，规模化水平提升确实是加快的，前些年一年提升2-3个百分点，过去这几年每年大概4个百分点，速度是明显加快的，这是生产结构的变化。
第二部分，说一下消费结构的变化。刚才李会长也提到猪肉的消费在整个肉类消费结构里的比例在变化，也就是说猪肉消费的相对量确实是在下降的。大家看表里的数据其实是非常清晰的。这个表里是1985年到现在将近四十年的时间，国内肉类生产结构大概的变化情况。可以看到1985-2005年二十年的时间，猪肉在整个肉类生产结构里面从86%下降到66%，也就是说大概20年时间下降20个百分点，每年下降一个百分点。相应的牛羊肉的比重从百分之五点多提升到了13%，这20年提升幅度还是可以的。禽肉从8.3%提升到了19%，提升了11个百分点。当然其他的肉类消费大概也是提升了一个多点，很明显猪肉在整个结构里面下降幅度是非常大的，这是1985-2005年这二十年的时间。从2005-2023年，也是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可以看到猪肉在整个肉类生产结构里面比例在继续下降，但是这二十年的时间，猪肉在整个生产结构里面下降的幅度大概从2005年的65%多降到去年60%，大概下降5个多百分点。如果从牛羊肉结构比例来看，我们发现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2005年是13%，去年也基本上是13%，在整个肉类生产结构里面，最近一二十年里牛羊肉变化不大，前面二十年提升了几个百分点，最近这二十年基本上是稳定的。我们发现非常清晰的一个趋势就是随着猪肉结构的下降，禽肉在整个肉类生产结构里面的比重是在不断提升的。2005年百分之十几，到去年到了26%，大概提升了7个百分点，猪肉降了6个百分点，禽肉慢慢在替代猪肉，牛羊肉很稳定，其他肉类生产，包括兔肉这样其他肉类产品，变化不大。从相对量的角度来讲，猪肉的消费是在下降的。当然速度相对来讲是比较慢了，1985-2005年这二十年速度非常快，最近二十年慢。
从绝对量角度来讲，我们可以看到，刚才李会长也提到，猪肉消费峰值基本上已经过去了，这个转换非常清晰。2013、2014年猪肉消费到了相应的峰值，2014年猪肉产量超过5800万吨，2014年之后总体的趋势，其他畜产品变化依然还是增长，但是猪肉，当然我们排除2018年发生的非洲猪瘟疫情的影响，我们依然能够看出来猪肉在消费里面绝对量是下降的趋势。2023年全国猪肉产量5794万吨，没有超过2014年的5800多万吨的，但是去年大家都知道出现了历史比较罕见的全行业的亏损，5700多万吨是明显过剩的状态。从趋势上来讲，猪肉消费的绝对量似乎也是在下降的，当然未来的趋势，大的趋势可能是下降的，速度相对来讲会比较慢，但是趋势非常清晰，就是相对量在下降，绝对量也在下降，这是未来行业大家可能需要高度关注的一个变化，就是消费的结构。
第三部分，区域结构。最近这些年变化比较大的，行业里面讨论比较多的，所谓南猪北养，北猪南养的问题，有两个非常关键转折点。2014、2015年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转折点，这两年之后的这几年，我们会发现南猪北养趋势非常明显，形成这种趋势，形成这种结构变化的原因，我们可以看到主要还是因为环保的压力，尤其是南方水网区域，当时我们国家也出台了南方水网区域生猪养殖产业的发展规划，环保的压力再加上成本压力，我们都知道北方是粮食的生产主产区，北方生猪养殖成本普遍比南方是要低的，它有成本优势，环保的压力也小。所以，2014、2015年之后很多大的集团企业的扩张基本上重心都是在北方，所以重心是在北移的。但是到了2021、2022年开始北猪南养了，有很多集团企业在北方布局的产能，最近这几年在收缩，在往南方转移。所以，这个行业又出现了北猪南养的新格局，这个形势大家也会看得非常清晰，是两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一是区域结构的变化，二是生猪产业结构的变化。
第四部分，产能调控政策。这些年大家讨论这个话题非常多，市场关注度也是非常高的。这里展示的是2021年9月份第一版生猪产能调控实施方案的主要内容。生猪产能调控实施方案我们自己给它定位的一个概念，它是开创了全国所有农产品市场调控先河，现在生猪是唯一一个在所有农产品里面能够精准的调控产能的，农业农村部官方给出了一个非常清晰的正常的参考基准线的产能量级，正常的量应该是多少，在这个正常量的上下波动百分之多少都是一个相对合理的范围，超出了这个合理的范围，我把它划分为绿色、黄色和红色区间，超出绿色就进入黄色区间。第一版方案给出正常合理水平是4100万，4100万上下波动5%，我们都认为是处在合理范围。4100万的95%-105%都视为绿色合理区间，这个区间内可以确保行业是有利润的。但是超出绿色合理的区间，这个行业可能意味着未来生猪市场的行情会出现大幅度上涨或者下跌，有可能会进入到黄色区间，或者再增或者再降可能会进入红色区间。按照第一版我们可以看到，绿色区间，按照4100万头上下波动5%上限是4300万，下限是3900万左右，这是第一版出来的调控方案给出来的概念。
今年3月份，我们又出台新版生猪产能调控实施方案，最大的变化就是把能繁母猪存栏量合理绿色区间的变化和基准线进行完善和调整，把能繁母猪存栏量参考基准从4100万下调到3900万，下调的原因是最近这几年消费的变化，包括规划养殖水平提升，包括行业自身素质提升所带来的生产效率的明显提升。把绿色区间的合理区间下限从以前下降5%到现在调整到下降8%，从92%-105%都认为是绿色合理区间，在3600万头到接近4100万头都认为是绿色合理的保有量水平，可以确保行业的利润。虽然大家都知道最新的国家统计局发布的9月份全国能繁母猪存栏量4061万头，那就处在绿色合理区间，略高一点意味着它在正常合理保有量水平，绿色合理区间偏高一点的位置，这个位置如果未来一直是4060万、4070万的话，未来行业依然会有利润，但是这个利润可能是偏低水平的利润，我们大概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所以，生猪产能调控实施方案是开创农产品市场调控先河，给出来清晰参考基准。而且，每个月都会对外发这个月的能繁母猪存栏量是多少，比如说9月份就是4062万头，这跟3900万头正常保有量水平相比较是处在什么样的范围，它大概是104%左右，那它依然处在105%以内的合理绿色区间的，但是接近105%了，也就是它处在正常保有量上限的水平，会给全行业，给养殖场非常清晰的认识，现在母猪产能是高还是低，这是我们调控实施方案做出来最近这么多年最大的贡献。我们发布的信息引导这个工作方向的基础，就是完善的生猪产业监测预警系统。生产监测预警是从2008年开始建立的，中间经历过几次完善，最近这几年生猪产能调控体系是得到了行业，得到了市场非常一致的认可和高度的评价。因为我自己也看到很多人对我们这个数据的关注度是越来越高的，对这个数据的信任度也是越来越高的。这个数据涵盖的指标是非常多的，包括上游和下游的，每个月都会召开月度形势分析研判会商会议，饲料的、养殖的、消费的，包括贸易的，所有的专家在一起大家会商，数据来进行比较，进行相互的印证。可以说现在对于市场行情的把握，应该说已经非常有底气，非常有把握。最近这几年官方对外发布的信息，市场也都是非常认可的，所以我觉得这个核心的基础就是我们有一套非常强大的监测预警数据库系统，有一个非常完善的专家团体，上游有饲料，生产这边有规模养殖场，全覆盖的监测，全国所有规模养殖场都在我们的监测系统里面，光这一块就覆盖全国接近70%的产能，那我们可以想象一下这个数据到底准确不准确。散户的监测在全国4000个行政村，接近20万家的散户的监测样本，散户监测样本也很大，所以数据是非常可靠的，这也是最近大家关注度高的非常重要的原因。下一步会有屠宰量的数据，每个月都会对外发布规模以上屠宰企业的数据，包括交易量数据，这是可以反应消费的变化的，从上游的饲料到生产到下游的屠宰到消费，整个一个产业链上都会有相应的监测系统。在这种情况下，就可以有非常大的把握能够把行情大致趋势研判的非常准确。每个月大家从官网上都能够查得到，有一个全产业链的信息权威发布机制，多部委联合发布，四个板块的数据，有生产的、价格的、贸易的、进出口的，也有成本收益的，四个板块的数据非常全面。我也看到最近这几年每次官方对外发布数据之后，很多媒体平台都会转载，这个数据对行业影响是非常大的，养殖场、养殖户也会基于这些数据来做出生产经营行为上的决策改变，它会是非常重要的参考依据。这是生猪产能调控实施方案大概的情况。
养殖结构的变化，产能实施方案的出台、完善，从最近这几年行业变化来看的话，确实对这个行业带来很大的影响，一会儿牧原的秦总还会讲，我个人感受比较深的，我们从历史上这么多年生猪周期变化情况来看的话，至少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有了行业结构变化，有了生猪产能调控实施方案的支撑，我觉得现在总体上全国生猪产能是可以稳得住的。虽然阶段性的价格依然有可能出现异常波动，但是能繁母猪存栏量非常稳定，整体处在绿色合理区间。今年阶段性6、7、8月份行情非常好，可以看到行业大家在情绪上都是非常的理性，非常的克制，产能没有随着行情的明显上涨而上涨大家又开始快速扩张去上产能，把产能又拉到很高水平，其实没有的，我们产能非常的稳定，增长幅度非常小，从去年降下来，今年以来基本上是L型的，L的底部虽然往上提升一点点，但是非常小，也就是行业非常克制。这就意味着产能基本上已经稳定住了，产能稳定住了它是行情稳定的基础，我们就会发现最近这几年的生猪市场行情的波动跟过去几轮猪周期相比较已经平缓了很多，我现在有一个非常清晰的感觉，就是我们这个行业，中间这几轮猪周期的波动，大概是20年的时间，2003-2023年这20年是行业大动荡时代，但是从目前的趋势上来看的话，这20年的大动荡的时代似乎已经过去了，未来这个行业的产能是完全可以稳得住的，因为导致这个行业过去这些年产能大幅度波动的几个关键的重要因素，我们现在都把它控制得非常好，比如说疫病，随着规模化养殖水平快速提升，行业的生物安全水平，疫病防控理念是质的提升，现在再次出现以前蓝耳病，非洲猪瘟疫情这样大的冲击可能性我个人认为非常小的，只要疫病能够稳得住，产能能够稳得住，行情就不会再出现类似于过去这20年大的动荡。所以中间20年是行业大动荡时代，我觉得确实也跟这个行业处在一个转型升级过程中有关系，但是我们现在规模化水平，行业转型升级已经到了新的阶段，规模化水平已经70%了，已经是相对比较高的水平了。所以，这个行业总体现在产能完全是可以稳住的，未来这个行业的波动不会再像过去20年波动这么大了，这是从结构的变化，从产能调控实施方案的实施带来的变化。
第三，说一下当前生猪生产形势。首先第一个产能，这个图是最近这几年产能变化，产能降下来稳在这样一个区间上，3900万吨上下波动，上浮5%，下浮8%，现在一直处在绿色区间的，确保行业盈利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它可能处在上限盈利是偏低水平。今年产量跟去年比降了一些，从屠宰的数据可以看得到的，跟去年比大概下降7-8个百分点。消费总体表现还是不错的，消费下降可能降了5-6个百分点，这是因为价格涨上来了，价格的上涨挤出了大概5-6个百分点猪肉消费的量级，这是符合历史规律的，也就是今年猪肉消费表现还是不错的，消费降的原因是价格长涨。进出口贸易，前三季度80万吨，全年进口量估计100万吨，整体处在正常偏低一点的水平，这是消费的变化。猪价今年经历一波冲高，最近这几个月回落了一点，即使到目前全行业大概16.5-17块钱的价格，这个价格水平依然能够确保这个行业还是可以的利润水平。现在比如说16.6元、16.7元的平均价格水平，成本可以做到13、14块钱。现在行业对明年预期是比较悲观的，这跟产能处在绿色合理区间的上限有关。情绪整体是谨慎、理性克制。这是过去这几年产能的变化所带来的价格变化之间的对应关系，也就是说从去年以来的产能变化所能够带来的价格的上涨，今年其实已经看到了，根据它们之间对应关系，今年8月份全国月度均价已经到了20块钱以上，完成了产能去化所带来生猪市场行情的好转，行业今年获得了不错的利润，至少跟去年比好了很多，行业现在压力也减轻了很多。所以，我觉得这是对于整个今年的前面几个季度生产情况和消费情况、贸易情况、价格情况大概的一个情况，给大家简单的介绍一下。
我今天给大家汇报的内容就这么多，主要是跟大家汇报了生产结构的变化，消费结构的变化，区域结构的变化，还有生猪产能调控实施方案，以及它所带来的影响，只是个人的观点不一定对，不对的地方希望大家批评指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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